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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 枯叶知秋 十七

.._:(´_`」 ∠):_ …抱歉拖更这么久,实在是前一阵有点忙,然后还遇到了没有大纲的报应——卡文!( •̥́ ˍ •̀ू )嘤嘤嘤~跪请亲们原谅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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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来秋夜凉,屋里撒落一片亮银月光,仿佛一地霜雪,看着就想起冬天的寒凉彻骨,这月光凝成的冰雪在地上,又在展昭心里。


展昭闭上眼,喃喃道:“玉堂……”


白玉堂心里一颤,抬头去看展昭,表情既有难以置信,也有不知所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展昭口中喃出,竟让白玉堂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之感。曾经白玉堂轻蔑挑衅展昭时,展昭唤他白五爷,白义士,后来展昭带他到开封府,展昭彬彬有礼唤他五爷,白兄,直到二人交好,展昭会温柔唤他五弟。是以白玉堂竟然不知,自己的名字被展昭叫出时,竟是这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春风路过三月的江南,静悄悄绽开了一朵桃花,抖落芬芳。美好的让他害怕。


白玉堂嘴唇颤抖,想说几句狠心的话,他心心念念七年,凭借臆想中的展昭的恨,让自己好过一些,事到如今,对面相视,白玉堂终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展昭从未恨过他。恨他的,只有他自己。


二人落入欲言又止的沉默,想说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过了片刻,白玉堂涩然开口,道:”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若无话可说还想与他多说几句,这是个在寻常不过的话头,接过随便也能续上几句,他们多年不见,这问的也很正常。只是这久未逢面开场的一句话,听在展昭耳中,既客气又疏离,让他心里难过不已。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哪怕七年不见,也不应该这般相处,在展昭心里,白玉堂不仅是相交的知己,偷恋的心上人,更是心底最为特殊不同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于白玉堂而言也殊为不同,哪怕白玉堂自己都未觉察。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展昭不答反问。


白玉堂淡淡道:“还不错。”有妻有子安享富贵,还能怎样?难不成当着受害者的面,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诉说痛苦折磨?示弱于人的事,白玉堂干不出,哪怕这个人是展昭。


展昭沉默半晌,道:“我过得很不好。”


白玉堂羽睫一颤,即使在淹没一切色彩的月光中,都能察觉他的面无血色,绷直的脊背让展昭想到四个字:摇摇欲坠。


展昭心疼的扶着白玉堂背脊,隔着柔软的衣衫,他清晰感受到掌下蝴蝶骨,不禁心里浮出浓浓怜惜。


但是他打定主意,挑破这化脓的暗伤,于是语气淡淡,继续道:“自你离开那日,已过去七年三个月零六天,两千多个日夜,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年我放你离去,是否做错了。”


白玉堂听闻此言,又茫然又难过,他低低道:“错了吗……那你觉得错了吗?”


比起白玉堂眼神不肯直视展昭的游移,展昭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玉堂的身上,即便白玉堂侧身而对,展昭也认真看着他,认真的灼热,曾经的展昭是不会这样看着白玉堂的,这样的目光太过直白,那时的他小心翼翼,生怕忍不住泄露真心吓坏这么个剔透干净的小白鼠。


可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正如展昭所说那样,他一直在思考。


白玉堂抿抿唇,盯着脚下一块污迹斑斑的地面,心里生出一种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期待,他掐着掌心,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听展昭说出什么。


展昭仿佛察觉到他的期待,声音带了几分谨慎,轻声的似乎怕白玉堂生气一般,“我觉得,我错了。”


我错了。


白玉堂在展昭开口的瞬间就屏住了呼吸,寂静的夜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外面的风吹去一切噪杂,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间小小的破草屋和屋里的他们两个人。


当展昭低沉柔和的声音从他的唇畔抵达白玉堂的耳中时,白玉堂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几乎难以形容,他觉得眼前白光绽放,脑中嗡的一声炸开,浑身的血液疯狂地奔腾,身上轻飘飘的,不知今夕何夕,天地颠倒一般。


明明四下安静,连鸟鸣兽啸都远的听不清晰,白玉堂却听见了漫天低语,好似在说:他原谅你了,你自由了。


“玉堂……”


展昭叹息一声,揽着白玉堂的肩膀,将这个已经成长到与自己同高的男人拥入怀中,白玉堂一动不动任展昭抱着,轻轻拍着后背,像哄一个孩子。


展昭很快感到自己肩上的潮湿,紧紧手臂,认真又郑重地道:“我错了。”


白玉堂心下一片慌乱不安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源头,潮水一般倾泻而出,抑不住,激荡地白玉堂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揪住展昭后背的衣服,脸上冰凉一片,不禁用力埋进展昭肩膀。


像个小孩子。


展昭轻拍着白玉堂的后背,眼中疼惜爱怜懊悔以及……满满的温柔。


世人皆说南侠展昭,君子温润,其人如玉。义薄云天,胸怀苍生。却没人有说他温柔,即便最倾慕南侠风姿的人,也不会用温柔去形容他,因为再如何温和的南侠,其骨也是一柄高傲锐利、杀伐果决的剑,他怜悯弱小,心怀仁善,也掩不住本质的锋芒——我行我善,以善渡人,善不渡人,以杀止杀。


后来南侠展昭投身包拯麾下,看似‘自甘堕落’甘为朝廷鹰犬,卸去一身锐气。曾经的白玉堂也是这样认为,直到两人相熟相知后,白玉堂渐渐明白,展昭是他生平少见的坚定之人,他心中自幼时起便有一个信念,从人未及剑高,到御猫为号,从未变过,变的只有他使用的手段。


然而南侠并非没有温柔,只是他只愿奉于一人。


“玉堂……”展昭低唤着他的名字。


白玉堂在他肩上,闷声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勒流苏也对不起你,我……”


展昭按着他的后脑,手指梳着他冰凉柔软的发丝,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我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太傻了,没有告诉你。”他顿了顿,缓慢而认真地在白玉堂耳边,每个字都清楚传到他耳中,“不是你的错,我从未怪过你。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当年太傻,竟以为我放手,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白玉堂听了‘对不起’三个字,瞬间被灼烧一般,一把推开展昭,猛地起身,仓惶后退,脸上未干的泪痕晶莹如鲛人的珍珠,精致的五官咬牙切齿和茫然失措的交织着,流露出惊心动魄的脆弱。


展昭站起身,面容沉静地望着他,目光一如既往——温柔而包容,透着一点无奈和一点光。


白玉堂曾经看不懂那一点光是什么,他只是本能的喜欢展昭看他时亮晶晶的眼神,被那样注视着,会不自觉地任性,也会不自觉地听话,不想那光亮里被失望所取代。


现在的他仿佛看懂了,又仿佛依然不懂,只是他最怕的仍是那眼眸中的失望。


白玉堂胡乱抹了抹泪水,道:“别说……别说了……”


展昭却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自顾自道:“我知道她喜欢你。”他耳语般喃喃自语,“谁能不喜欢你呢……”最后一句话轻极了白玉堂擦干眼泪时,疑惑地偏偏头,觉得展昭说了一句他没有听清的话,却又不确定。


展昭道:“只是我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她。如果她提出不愿嫁给我,我不会勉强。”


白玉堂自然知道,展昭对勒流苏的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种责任。


只是他不明白,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展昭笑了笑,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惜我没发觉,她竟然……”那么狠。


白玉堂厌恶地皱皱眉,不想再提及那个女人,冷硬道:“她已经死了——说这些没有意义。你不怪我……”他说到这里,咽喉发紧,勉强正常发声,“……不怪我,我很感激你。”


其实他一点都不感激,还有点莫名的愤怒。只是他分析一下此情此景,两人立场,完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愤怒的,于是只能压制情感,由理智支配自己,这样勉强下,他说话自然语气不好,“我谢谢你。”


展昭认真地看着他,目不转睛,细微的表情,轻咬的牙齿,恨恨吐出的话语,看着看着,一颗心如春水般,柔软地不可思议。


此时他想起了七年前,和柳梅儿的一段话。


那时他面对那个端庄和善的妇人,是无言以对的。


他否认不了自己对玉堂的爱意,不忍心用同性之间的违背人伦的爱情伤害到自己心中的挚爱。


在柳梅儿的一句句诘问中,展昭沉默以对,最终退步了。


不得不退步,他不在乎世人唾骂蔑视,但他舍不得白玉堂跟他一起千夫所指。展昭愤怒勒流苏用这种手段将白玉堂夺走,却不得不屈服于勒流苏能给予白玉堂的一切。


炙热毫无保留的爱意,名正言顺的妻子,和一个继承白玉堂血脉的孩子。


白玉堂是喜欢孩子的,虽然他有时看起来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展昭比谁都了解白玉堂,白玉堂幼年丧父丧母,少年时敬爱的兄长又去世,陷空岛四鼠曾弥补一部分亲情,但远远不够,白玉堂内心渴望一个家的温情。


展昭给不了他,所以,他只能让步,一退再退在,哪怕白玉堂自此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哪怕剜心之痛,日夜不休。


展昭从未后悔过曾经的选择,然而今日再见时,他却恍然大悟,悔恨加身,他没想到,自己在白玉堂心中竟这般重要,重要到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展昭本要麻木的心痛卷席重来,百倍还之,原来他自以为的放手,不过是懦弱的借口,傲慢的自以为是,愚蠢的不可救药。


他以为自己了解白玉堂,然而,他不了解。


展昭叹息,“对不起。”


白玉堂漠然转过头,望着窗外皎洁明月,不言不语,他在思考自己能说什么?


他该否认展昭的烂好人行径,明明被戴绿帽还大度的原谅,原谅就原谅,还觉得自己错了,这跟被人扇了左脸递右脸有什么区别?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展昭竟然有这种破毛病?


要是脸皮厚点,他应该借台阶下,毕竟白玉堂真的觉得自己无妄之灾,勒流苏害他不浅,虽然后来恨恨将人带回家,他也的确是怕展昭烂好人到极点,自吞他人苦果。


不过,或许是月亮亮得人眼晕,或许是秋风吹得人头疼,或许是展昭‘烂好人’烂的他肝疼,白玉堂这一瞬间怒火冲天灵盖,轰地一声炸飞理智,脱口而出,“展昭你个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大混蛋!我对你那么好你就看着我被欺负!”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这话在七年前经常出现,白玉堂被‘罚’到开封府做护卫时,也不安稳,四处惹事,‘欺负欺负’横行霸道的纨绔官宦子弟,用子虚乌有说书人都不敢那么编的‘江湖事’明目张胆地欺君,在庞太师家偷吃偷喝被告御状,天天找展昭打架,展昭不搭理他他就去恶作剧包拯,那段日子开封府真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但再嚣张的小白鼠也不可能真的上天,包拯黑着脸呵斥他,罚他做事时,无法无天的小白鼠才会委委屈屈地去找展昭善后,还理直气壮吼出那么一句话,仿佛他做的坏事都是展昭逼迫的似的。

偏偏展昭就吃他这一套,再生气,看到他倒打一耙的谴责眼神,也扛不住投降,然后任劳任怨收拾烂摊子。

偶尔展昭被他气得冒火,忍不住说他‘白五爷敢做不敢当,自己犯事却找展某善后’云云,白玉堂就会拎着酒坛子,中气十足地从当初展昭居心叵测受封御猫故意压他一头到昨天展昭坏心不让他吃糖糕果脯让他夜里饿得睡不着,各种歪理邪说强词夺理,却总能让展昭哑口无言,节节退败。

以至于后来白玉堂吼出这句话,展昭就默默替他收拾烂摊子,自发自觉堪称逆来顺受。

当然,后来展昭这么毫无反抗,也是因为动了情思,原本毫无理由的退让都有了一个名字:舍不得。

所有爱情的初始,大抵就是这三个字吧。

如今白玉堂再委屈地说来,展昭发觉,自己真是毫无长进。

他想起自己娘亲曾说过一句话,深爱一个人时,人会越来越好,心却一退再退。

只是他的娘亲没有说,这是爱情最好的姿态。

凡人的爱,挣扎于红尘俗世,又有几人能做到最好?

展昭悟了,却也晚了。

晚了不多不少,整整七年。

白玉堂一声怒语,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后悔的。自觉不要脸了,那就不要脸到底了,于是挺直背,理直气壮地瞪展昭,然而出口的话,却变了声调,“……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变了?”

展昭张口无言,被这一句问得心如刀绞。

“……对不起。”展昭只能说这句白玉堂一点都不想听的废话。

白玉堂抿紧唇,表情倔强又强忍委屈,看得展昭几乎要背叛自己的意志,将满腔爱意诉出,解释自己的后悔。

然而,他不能。

正当展昭艰难地和自己的冲动对抗并且快要落败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色,拯救了他。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觉和戒备。两人飞快移开目光,齐齐掠出门外,直奔隔壁声音源头。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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